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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则设色亦如之。过于轻淡,则不相称。然浓且重未见其浊而俗,何也腕底指下有书卷气于其间也。如米家父子画,愈重而愈觉其润泽,仿之则浊且俗矣。绢本册筵,墨中俱可破水,故墨气极轻而淡,而设色亦如之。故纸本与绢本册篷如出两手,况皆亲笔渲染,故尤不同。然轻且淡未见其薄而弱,何也指下画中具有神气元气于其间也。如倪云林画,愈淡而愈觉其秀雅,仿之则薄且弱矣。模公画可以绢模绢,纸模纸。以纸模绢,不能如其轻且淡;以绢模纸,不可如其重且浓。或曰:以纸模绢,诚不能如其轻且淡矣,以绢模纸,何不可如其重且浓邪何勿稍轻而淡之乎秉曰:绢如纸本重且浓,则俗不可医。若易其重且浓,稍轻而淡之,则神气尽失,且致不成画矣。故模公指画,淡者不可浓,重者不可轻,推而至于燥湿粗细、长短阔狭,一一如之,难以稍参己见。甚而至于随意信手,偶致尺寸矩度微有未合者,若稍以己见正之,合则合矣,而神气失之远矣,反逊其未合者之为美也。用数十年苦功,见清奇浓淡数十百种,临模参悟,始知公画之所以神;否则断难梦见,可轻学邪!可轻议邪!纸本亦不无轻而淡者,惟用焦墨水墨于旧纸,则可。凡此多不设色,所谓逸品者是也。

  有以宣纸求画者,公如其式,易以时纸,却其纸曰:吾画粗品也,过费时纸,心已难安,何忍涂此佳品有以矾纸求画者,亦如其式,易以生纸。故平生指画,无一宣纸、矾纸者。一时机到神来,欲作一二画,案头适无他纸,而兴不可遏,遂权用矾纸成之,而气韵亦宛如生纸之作。然此偶尔事也。若谓矾纸可作指画,则大谬矣。至每岁重午画朱砂鍾馗像,则惟用矾纸。纸尽而有馀兴,或无权用

  生纸足之。然生纸行朱颇不易易,故亦偶然。

  公画凡三变:少壮时以机趣风神胜,多萧疏灵妙之作;中年以神韵力量胜,或简淡古拙,或淋漓痛快,或冷隽闲远,或沈著幽艳,干变万化,愈出愈奇;晚年以理法胜,深厚浑穆,所谓老去渐于诗律细,书画皆然。公年过六旬,在京师,一日薄暮,至友人新居。甫到阶除,隐隐然望堂上悬一旧画,曰:此刘松年所制妙品,奈何为梁燕所污也次日友人送画求鉴定,兼求代为装潢,无款亦无题跋,揭视绢背树身,有松年二字。众皆骇为神奇,公曰;昔有马医,见病脚马,知为韩幹所画,后果验其言,系幹所设色者。马医之于画师,相去远矣,尚能通灵如是,况吾目睹古人之妙迹邪是未足奇也。又有以倪迂山水求鉴别者,公且疑且信,盖其笔墨可信,一峰可疑。悬对三日’拍案叫绝,曰:此峰非作家不能,其过人处正在此,弗易及也!公究心此艺,至是已五十年矣,于前人犹郑重如是。浅尝者其可遽以藻鉴自命、漫加毁誉邪

  天潢以下至士庶人,无不索求指画,有求斯应,至杖国之年,犹无少倦怠。尝示后辈曰:凡索吾画者,吾即应之,案上曾无宿纸。而五十馀年中,未尝特作一画赠人。凡向尔辈购索者,亦当有以应之,而毋以充礼物。盖绘事非文集法书比也。

  公中年小楷学鍾、王,风神闲远,气味醇厚。榜书可敌朱文公,家香泉太守自谓勿及。世人鲜知之者,盖因指画名重一时也。

  公生于忠烈公江西建昌郡守任所,七龄随游延庆寺’见老衲故寮,问方丈曰:履何在曰:床下。问衲,曰:

  笥中。问杖,曰:床头。公执老衲扇卧观泪下,众皆心知非常人矣。将出山门,方丈拊公背、摩公顶曰:本再来人,顷觉太露尔。公曾镌一章曰:延庆寺老衲后身。

  指画在文申如班、马,诗中如李、杜,字中如鍾、王,图章中如秦汉宫私印。世之习此四艺者,畴能企及万一。夫此四艺成式俱在,犹不易学,指画安能多备粉本故谓此断不必作。

  先伯敬一讳瑯,四十年未离膝下。凡公所作数万帧册,悉识稿于腹笥,是以丘壑可以不谋而成,惟运指未神,晕墨未化,而石之皴擦、树之枝干、人之衣纹、鸟之翎羽与章法之位置,皆稍繁于公,雅似襄阳乔梓之异而同、同而异也。惜性懒不多作,秉仅藏一斗方、二篷而已。戚党中所得者,咸伪公款以欺以渔利,遂至难见一帧。戊午、已未年间,在果邸所作绢本中幅甚伙,今已流落,或传人间,惜俱未落款。好事者率皆加以公款,竟无能辨之者矣。

  李讳世倬字天章,一字天涛,号穀齐,官副宪兼都统,致仕。曾任太常,人称太常焉。作画殆无虚日,巨幅小品,赋色晕墨,无不精妙,亦称能品。惟其层峦叠峰,青绿金碧,虽极炫烂浓艳,而气韵弗厚,盖如其人,未可强也。晚年喜用指墨作人物花鸟小品,以焦墨细擦,颇得重轻浅深之致。至泼墨屏幛及勾勒而不假皴擦者,则非其所长,而亦不轻作,善藏拙也。学指画者,惟太常得指法之一端。如王、孟、韦、柳祖述渊明,但各得其一体尔。外此皆未梦见。

  书家云:小字宜疏,大字宜密。秉以此悟指画大幅法严理密,位置稳妥,不可更易毫发,此书大字法也。册、

  篷仅尺许尔,开展舒徐,饶有海阔天空之势,令人玩味不尽,此书小字法也。阙里孔潜夫讳传焯,长于制砚,尝曰:小砚一池墨足书一二大幅,始称制砚良工。若大砚墨不敷写一联,岂不屈其石乎此可悟画之小中见大、尺幅具千里之法。公生平未屈片纸。

  公用指用墨用色固已神妙难测,然千载后英才崛起,或能习得一体,即可名世。至用意之超脱,气味之醇厚,魄力之雄壮,恐难仿佛万一。盖公襟怀器量迥异寻常,是以技艺出类拔萃。犹之右军人品甚高,故其书法入神。学者当于此等大处着眼,毋徒规规于笔法墨气间,则得之矣。

  太白及东坡诗不免有率意浅露处,少陵诗不免有粗率累重处,要无一首落小家数。公偶画番汉蛮童及母彘诸俗物,亦觉大雅不群,知此始可与言诗画。

  画有主客疏密,有明暗虚实。空处即其虚也,不可妄加字迹,以碍画理。指画与古大家名家画皆然。倪迂、文、董画多有自题数十百言者,皆于作绘时预存题跋地位也。而画有以机趣胜不拘理法者,其花木之枝叶,人物之衣纹,筋骨尺寸,不必定合矩度,如天籁自呜,非比寻常丝竹之音。若加以高人妙咏法书,则愈多愈妙,此又当别论。可为知者道也。

  论书画者伙矣,多言理法,言笔墨,言家数,亦有言气味、气韵、气势、气魄者,而少言及静之一字也。书画至于成就,必有静气,方为神品。昔人论诗文,有言敛气于骨者。敛气于骨,则乾坤清气可得而自静矣。古大家书画中静者亦不可多得。公中年小行楷渐行自然,每多静

  气。六旬以后,指画皆以俗手渲染,非特其气不静,且火气而兼霸气,致令雅人厌玩,因名重未敢雌黄,而门外汉又皆疑以为赝。如系亲笔渲染,则静气肃然,俗子见之,又却步厌观矣。可见墨骨固难,而设色亦大不易。若殚毕生精力,不能时有气静之作,则亦难传,传亦难久也。

  学画杂论

  清蒋和撰。和字仲和,号醉峰,江苏金坛人,移居无锡官至国子监学正。善山水、人物、花卉,长于指画书学承祖法,王隶书,乾隆间充四库馆篆隶总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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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分别土石

  诸名家画法不同,山石形势皴法各异,而土坡远山其用笔墨则一也。不明此理,以土坡亦作皴法,必至土石不分,其误已不自今人始。

  用稿

  学画先须临摹树石。勾勒山石轮廓,俱须得势,用笔简老。既能得势,须得相生之道,必以熟为主。先将大幅按图勾摹熟后,便能离古法而自出新意。若勾勒未熟,漫出新裁,必有牵强处。学习须从规矩入。神化亦从规矩出,离规矩便无理无法矣。初时不可立论高远,以形似为可薄。取古画笔墨之苍劲简老者学之。须数年之功可到。从此精进,超乎象外,庶几得之。

  日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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